我的名字叫“雷锋”第六章（长篇连载）

第六章

思想斗争

三中队四个建制班，20多名战士，分前后两个院。前院负责种植，后院负责养殖。张光付初来咋到，为了安住他的心，李珈琦有意避开了后院脏乱的环境，安排他担任前院的种植任务。

此刻，光付的这几个老乡，分别事先领到了李珈琦分配给他们的"说客" 任务。李珈琦给他们鼓气说:"一次不行，就天天给他做工作。"

按照顺序，刘洛先上:"别白费劲了，你回不去了，安心在这儿干吧。在这儿不也挺好么，就干农活儿累点儿，也不用像别的中队那样上岗和训练。对不?"

光付听了，不以为然地说:"肯定不对呀!我来当兵，不就是为了训练吗?"

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劝说他:"想训练，在哪儿都能训，咱们这儿比较自由，干完活儿就没啥事了，想怎么练，就怎么练。"

但光付不为所动:"怎么可能一样呢?要那么练，和在家自己玩儿，有啥区别?你没在一中队待过，你不懂。"     

说着，张光付就开始讲述一中队训练的奇闻趣事来。一个战士听了光付讲的故事，用羡慕的口气对他说:"光付，你说得对极了，这里确实不是有理想有信念的人应该待的地方。我们支持你调回去!"   

李珈琦觉得这个说客队伍就要集体倒戈了，于是，他站起身子来驱赶他们:"没看见这凉亭直忽悠吗?你们不要凑堆儿，人散开，转圈坐，一偏就掉水里了。"

这个凉亭是李珈琦 1998 年做代理司务长时，联系地方民政局投资建在水面上的。由于使用了交错的木块做支撑，地板和护栏都是木质的，承重力有限，人多的时候，站在一个方向，就会发生轻微的倾斜。于是，大家赶紧散了开来。

李珈琦的话提醒了刘洛。他赶紧解释说:"其实吧，俺们几个的意思，是想劝说你留下来。你不觉得咱们几个老乡呆在一块儿，心里很亲吗?"

李珈琦见他们几个把准备好的"台词"说乱了套，只好亲自上阵:"是啊，你看你这几个老乡，在这儿不都干得挺好的，你问问他们谁想走?在这儿呆着多滋润，你不想来，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。"

其实，光付还没来报到的时候，就已经听人说过这里如何清闲，有战友托人找关系，就是为了调进三中队。可是他不稀罕这个。他看了李珈琦一眼，算是作答。

李珈琦看出光付心中的不屑，他指着刘洛问光付:"你这个老乡，家里是卖牛肉的，这个你知道不?"

李珈琦讲起了他挑选刘洛来三中队的故事...... 

张光付在训练

2006 年初，光付和刘洛这一批新兵即将分配下中队，李珈琦向支队领导提出赶在新兵下中队之前"抢人"的要求。他对领导说:"这些新兵没分配下中队之前，我先把有技术的挑走，完了，剩下的，你们再分。"领导笑着答应了他。

跟领导沟通完，李珈琦就马不停蹄跑到了新训大队。新训队长问他:"你这样挖人，能行吗?"李珈琦霸道地说:"我那个中队，你也知道，支队定的‘个别人’，几乎都塞到我那儿去了。领导信任我，当然也就给我这个优先权利。我选一些骨干过来，我们干部身体力行带动骨干，再让骨干在战士中间发展一片。这就是我们生产中队的管理模式。"

光付也依稀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......

那是即将分配下中队的头一天夜里，一声"新训大队集合了"的命令过后，新兵们站成了整齐的几排。一个光付在新训大队从未见过的戴着眼镜、 文气十足的干部，站在了他们的面前，大声问道:"明天就要分配下中队了，有农村来的没有?"

"有!"稀稀拉拉的回答声中，刘洛的声音最洪亮。

"有愿意去生产基地的没有?"

新兵群里鸦雀无声。

李珈琦见没有人吱声，就给大家介绍说:"生产基地是咱们支队三个大队中唯一一个生产养殖中队，平时不用操课训练，只需要站站岗，种种地。"他清清嗓子接着说，"我们那里缺人才啊，就是缺少会种地，会杀猪宰羊的。"

"报告队长!"刘洛大声应道，"我家是卖牛肉的。我爸收牛娃，回来自己育肥，宰了后卖牛肉的。"

"你捅过吗?"

"啥?"

"牛啊!"

"没下过手。" 

"上我那儿去吧，我那儿猪有的是，你随便捅。"

刘洛摇摇头说:"我没怎么捅过。"

"只要你有胆儿就行。" 

刘洛听了，犹豫着不吱声。

"别怕，捅歪的人不有的是吗?"他学着撵着猪跑的动作，"捅完之后还满院子跑。然后大家集体上，一块儿抓去。在我们那儿，这种事情有得是。"

刘洛还是不吱声。

李珈琦看出刘洛是一个胆大的主儿，就鼓励他说:"支队来基地指导工作的时候，你就负责招待，杀猪、宰羊、捋肠子。我保证教会你，让你成为基地的硬手。"

刘洛还在犹豫不决，李珈琦就已经转过头来，霸道地对新训大队中队长 说:"把他的关系，一次性给我转完了。"

就这样，刘洛尚未弄明白整个支队的状况，就被李珈琦稀里糊涂地弄到 三中队来了......

张光付在训练场上

"嘿嘿......"听到这儿，光付忍不住咧开嘴，笑了。李珈琦见故事生效，趁热打铁添了一把火:"他刚来时候，会啥呀?后来不也是一点儿一点儿就被我教会了吗。我挑选他过来，就是觉得他这人行，当然，他也确实是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去做了。"

见光付还是沉默着不吱声，李珈琦抛出了一枝最后的，也是最有吸引力的橄榄枝:

"你知道今天一中队为什么过来帮忙吗?因为咱们这里经常有领导过来参观。"他看光付一脸迷糊，知道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，也就越说越露骨，"我是说，咱们这里不是经常要迎检吗?要迎检，就要多干活儿。咱们人少，忙不过来，都是找一中队过来帮忙。前几天下大雨，冲毁了地里做的那个型，一中队跑来帮咱们重新修理一下。你也看到了，他们干完活儿就得回去，只有我们中队的这二三十个人，才有资格留在这儿，迎接领导。"

可张光付还是一点儿没听明白:"这有啥呀?"

李珈琦队长一着急，就脱口而出:"我们这样，不就是能够经常见到领导了吗!"

李珈琦终于领教了张光付的愚钝脑瓜。不过，这也好，和一个没有私心的人合作，是多么轻松和惬意的事情啊!他对光付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。留住光付的决心，也变得更加决绝。

那一天，支队领导来电话给他要人，他毫不犹豫，直接就给回绝了:"张 光付和我谈过了，他已经改变了主意，说在这边挺好，不想回去了。"

成名后的张光付在做报告

蒙在鼓里的张光付，还在苦苦等待着。在他来到三中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，一中队和他一个排的另一名班长——刘冬冬也来了。

那天上午，张光付看到刘冬冬背着行李前来报到，惊得半天醒不过神来。 等到四周没人的时候，他赶忙朝刘冬冬跑过去:"你不是在一中队干得挺好吗，怎么跑到三中队来了?"

"锻炼人啊。"刘冬冬说，"一个农村孩子，找一个能学习技术的地方，不也挺好吗?"

"你来这里，学技术?"

"三中队不就是搞农作物的吗?以后回家，还能攒下些经验。秋季和春季大棚，这些都需要技巧，都挺难，我就想熟悉熟悉。"

"那，是你自己要求过来的?"

"李珈琦挖人哪。不光一大队，二大队、三大队还各挖了一个，有五、六个人呢，你，我，刘伟光，都是有号召力的......"

张光付越听越不是滋味。在一中队的时候，他和刘冬冬好歹也算是训练中的尖子。但是，一中队把他俩这样的人都给放出来了……

刘冬冬看出了张光付心中的失落。他拍拍光付的肩膀，宽慰他说:"我这人吧，随和，不像你，想得比较多。"说得光付脸上一阵儿红，一阵儿白。

刘冬冬的到来，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捻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焰，他心中彻底地明白了，一中队，他是真的回不去了。

这天夜里，他躺在床上，像是身子底下着了火似的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。

"你就是一艘搁浅的船儿，却美得像一幅水洗的画儿!"他在心里嘲弄着自己。